方阔的真仙之体,吃了如此大补之物,对于裂天兕来说,多少能恢复一二。于是,趁着方阔疼得不能自已,抱着断臂在地上打滚时,黑气一卷,犀牛膨胀了数十倍,冲方阔张开了血盆大口,尖尖的獠牙上,流淌着黑色的粘液。粘液滴落在地面,立马灼出一个洞来,冒出一股黑烟。
方阔的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胡乱地蹬着双腿往后,忽然撞上一物,他一回头,竟是昏死过去的白宛和。方阔看了一眼难得安静的白宛和,带着惨白的小脸,暗下愧疚。此时,他不能再连累她,一咬牙,拼尽全力,按住右边的断臂朝相反的方向跑,企图引开犀牛。
“吼!吼!”犀牛翻身一扑,轻而易举地便将方阔按在了爪子底下,血盆大口越来越近,带着恶臭的黑色粘液,接二连三地滴落在方阔的脸侧,黑烟一股一股地上升,弥漫了一片。
“大不了同归于尽!”方阔召出手杖,直指犀牛,闭上眼睛狠狠地一刺,做着最后的挣扎。
“吼!”犀牛突然仰天长嘶吼,似是痛苦难耐。
方阔以为刺中,大受激励,挥舞着手杖再刺。等他睁开双眼一看,然而他并未刺中犀牛,它的突然变故是因为守易。守易趁着犀牛攻击方阔,自己还有些微理智时,右手突的插进胸膛,死死地抓住魔心,生生地剜下。那颗魔心在守易体内生长了几百年,根深蒂固,如此生剜,比撕裂魂魄还要痛苦万分不止。
自裂天兕的这一缕魔气夺舍了守易起,魔心生长了多少年,它便在守易体内共存了多少年,它与守易同享一具身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没想到就在即将完全夺舍守易前夕,竟然被剜了魔心,断了魔气存在的根。根一段,犀牛的形态不在,瞬间溃散,然后消失殆尽。
“本座迟早还会回来,本座绝不会放过你们!”裂天兕不甘的吼叫,在空气中不断地回旋,再回旋。
这边,怨念散尽,魔心已除,守易额上魔角消去,身上黑气不再,恢复了五百年前翩翩公子模样。
“这是我的业,到了我该还回去的时候了。”守易撑着已经岌岌可危的身体,勉强站着,深深地凝视着初茗,忽而真心地一笑。他挥手聚起此殿内外,所有因自己而生的怨念,集聚再集聚,最后浓缩手掌之大,蓦地置于天池水之中。刹那间,鬼哭狼嚎,天河水吞食着欲望、污秽、杂念和怨恨,直至最后只剩一片清澈的雪白,声音完全销声匿迹。
大量的怨念被不断地净化着,水池上逐渐飘满魂魄。
守易一抬手肘,沾了嘴角的血迹,以血画阵,强行打开阴司的门,淡淡一笑,说道:“被困多年,如今,你们也该清清白白地去投胎了。”话还未说完,安歇魂魄便争先恐后地飞了进去。
直到最后一个被净化的魂魄,从天河水中飞出来,神仙水的仙气全部耗光,凝固成一池子的灰色固体,越凝越坚固,最后变成了水泥,一动不动。守易也耗尽所有的心力,踉跄着摔倒在地,口吐鲜血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