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陆树铮告别后，云珠回到包厢里，规规矩矩陪着薛太太看戏。心中有了回味，她倒不觉得时间难熬了。
凌晨三点，薛太太撑不住了，母女二人提前打道回府。深夜的街道，无比的静，钱贵节奏分明的脚步声听起来特别响。
薛太太在车内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咱们两个人看戏，清静了些。”云珠笑道：“清静些有什么不好，难不成要像三爷那样，约上一帮人，每次名角儿出来，就震天价地叫好？”
看了这么久的戏，薛太太着实累了，她又打了一个呵欠，慢腾腾地说道：“你不懂戏。名角都是戏迷捧出来的。以前你父亲在的时候……”
云珠知道那是她母亲的黄金岁月，她害怕母亲像以往一样，沉浸在回忆中徒增伤感，打断道：“妈，你要嫌冷清，下次就约上姜太太朱太太她们。”
一句话提醒了薛太太，她一激灵道：“你不说我差点忘了，大后天，朱太太约我打牌，你和我一起去。”云珠立刻抗议，提高声调说道：“妈，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不是说好了陪你看戏，就不去朱家了吗？”
没有回应。云珠扭头一看，薛太太闭着眼睛靠在车上，似乎是睡着了。云珠无可奈何，嘴巴噘得老高，气得直瞪眼。
其实薛太太哪里就睡着了，她实在累极了，懒得搭理宝贝女儿。眼睛虽然闭着，可是她心里还在盘算：刚才看戏的时候，很多有意无意的目光，都朝包厢里瞟，她知道女儿这次亮相算是成功了，心里暗暗得意。只是，哎，女儿这个傻丫头，就知道傻傻的看戏，人家看她，她好像一点也没有感觉到，真是个不开窍的榆木疙瘩！
车子一颠一颠的，薛太太还在盘算，至于朱太太那儿嘛，尽管上次碰了一个软钉子，依照自己的心气，至少也要冷落朱太太半年。要不是为了云珠，自己是万万不肯现在就到朱太太那儿去的。
不过，薛太太念头一转，据朱太太说，参加牌局的有一位师长的姨太太。她暗中忖度，京师军界和警界一向有合作，自己不妨去一趟，一来可以打探陆树铮的情况，二来看看军界有没有合适云珠的人物。
想到陆树铮，薛太太突然睁开了眼，问云珠道：“你今天瞧见陆树铮了吗？”云珠心里一惊，不过自己和陆树铮散步的时候，母亲一直在包厢里看戏，不可能知道。她定定神，淡淡地回道：“瞧见了，挤在一堆人里面，看得不真切。”
这个陆树铮……薛太太感觉自己越发看不透了。既是送了票来，又坐在包厢隔壁，为什么不过来打个招呼？陆树铮进来时，薛太太居高临下，一眼就瞧见了他，他不是还冲着云珠微笑了吗？薛太太觉得自己有点理不清头绪，也罢也罢，暂时按兵不动，以静制动也好。
云珠见母亲没有回话，拿不准母亲的想法，心里有点忐忑。好在正好到家了，谈话告一段落。钱贵小心翼翼地停了车，云珠扶着薛太太下车，听到动静的韩妈和小翠早迎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