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1 / 4)

想起三年前这个时候还在苏黎世,七月的网球联赛期间,他曾史无前例地大醉过一场。

时间很巧合,赶上一座修了大半年的葫芦钟正式收尾,又适逢八进四中国女子网球入围,他和几个友人干翻了半个酒柜。如今追溯当时的心绪,说不清是高兴更多一些,还是不舍更多一些,隐约还交杂着别的愁绪,也在挣扎到底要不要回国。

可就在那一晚,盘旋了许久的念头尘埃落定,最终还是决定回国。友人问他怎么突然想通了,他说不出所以然来,满脑子都是网球拍打在铁丝网上“哐哐哐”的声音,间或一个女孩子柔柔的讲话声。他真的喝大了,断了片,友人笑他连艳遇都能忘,他摆摆手,脑袋一片浆糊,只是再想起来的时候,还是会有一种回到故乡的期盼,仿佛是那场联赛的胜利带来的,又仿佛是那一夜的雨带来的。

如今一眨眼三年过去了,此时心境和彼时已大不相同,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那一晚,大约是同样愁杂的心绪带来的,大约又是同样想宿醉的冲动带来的。

他走到书架旁,一套英文原版的名表指南往下拉,里面赫然是一个暗格,不大,刚好能藏两瓶酒和几瓶看着像维生素的药瓶。他取了其中一瓶白兰地,就势坐在地板上。

这是干邑支的马爹利,有拿破仑商标,原产地法国,还是去年杨路去瑞士参加拍卖会时给他捎带的。店里上下机敏如长宁叔,也不知道他好这一口。之所以被杨路抓住这条小辫子,还是因为小时候两人偷喝过老爷子的藏酒,被逮住了好一顿教训,一直到出国前都心心念念那火辣的味道,想着再尝一尝。

可真尝到了,味道也不过如此。

章意有些自寻烦恼的嘲意,囫囵喝了几口,听见老严起夜的声音,忙摸索床头的开关。一时起得急,不妨脚下发软,灯关了,人却扒拉着被子摔了一跤。

这一摔枕头飞到地上,露出了压在下面的一只掌心大小的白色圆盒。

他头皮发麻了一阵,等到疼痛的劲儿缓过去,老严回了屋子才又重新拧开床头灯,把小白盒打开,里面是像面霜一样的膏体,闻着有淡淡的柑橘香,酸甜适中,还带有一点柠檬的清新。

质地看似浓稠,可抹到手背上却细腻滋润,不一会儿就被吸收了。

小白盒包装简单没有雕饰,也没有LOGO,看着不像是品牌方赠送的,倒像是手工制作的,而且柑橘加柠檬,交杂草木的香调,在他曾经试用过的护手霜里还是第一次出现。

他有了些许的酒意,眼角微微眯起,细长的手指捏着小白盒在光下端详,忽然目光一顿,视线定格在旋盖内侧的刻字上:Take care of yourself.

“你要照顾好自己呀,别让人担心。”他朦胧的视线里,仿佛出现一张熟悉的面孔,脸小小的,眼睛很有神,一张小嘴巴拉巴拉,跟隔壁的老胖子不相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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