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赭石 (1 / 7)

久违的104,房间依旧是干干净净的,除了我那张床和那个书桌是空的,其他的一切都再熟悉不过了:安哥的平滑如镜的床铺,易子梦的键盘吱呀作响的电脑,欧阳俊书桌上的成串的安全套,还有空气中散发的难闻的樟脑球味道。

兄弟们的欢迎仪式热烈又稍显拘谨,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帮我整理床铺。易子梦说:“拙子,浪子回头金不换,从此我们又可以一起打、打球一起喝、喝酒一起——看黄片了!就冲你重回我们104的怀抱,哥们儿决定晚上请你喝酒——那什么,安哥和欧阳俊作陪。”

欧阳俊说道:“掰不开的河蚌今天终于自己开了,难得难得!”

安哥说道:“看在拙子回家的分上,今天我就陪你们堕落一把吧!”

“欧耶!”

“对了,”欧阳俊提议,“为咱们的104也弄一个名头吧?”

“叫啥?F4?”

“太俗气太俗气!咱们要叫F4,那就不是Flower4了。”

“那是啥?”

“Fool4!”

“哈哈!”

“要不我们叫B4吧?”易子梦提议。

“为啥?”

“Best4。”安哥总结道。

我想了想,笑着说:“我怎么觉得听起来像是2B的平方呢!”

哄笑声中,我感觉到了久违的温情。

那天晚上,我成功地把自己放倒了。

易子梦后来告诉我,在吃烧烤的餐桌上,我嘴中和胃里的啤酒喷涌而出,如同毫无预兆爆发的火山,弄得桌上一片狼藉不说,连他的花格子衬衣都被纳入了射击范围。

易子梦还告诉我,后来是安哥背着,他和欧阳俊在后面每人托着我一扇屁股才回到104。

我笑了笑,说:“这些我都知道。我当时清醒着呢。”

易子梦露出鄙夷的表情说,你就装吧,谁都知道你一天不装逼就闹得慌。

我确实是清醒着,我不过是放倒了自己,让自己的行动不受控制,而我的意识依然清醒。

我清醒地记得我趴在安哥的背上,两扇屁股分别被易子梦和欧阳俊义无反顾地托举着,四个人如同一辆三驾的马车,在泥泞中艰难地行走。

我还清醒地记得,我们回去的路跟去年邂逅颜亦冰的那个夜晚走的路是同一条。那时我背着香温玉软的颜亦冰,被她的酒味和香水味熏得五迷三道。

如果没有那一晚的邂逅,或者说如果那晚的聚会我早走或晚走五分钟,是不是便没有今天的痛楚?

许久以后欧阳俊说,上帝是看我的大学生活过得波澜不兴、风调雨顺,感觉不爽了,便把颜亦冰发到我面前,让她狠狠地绊我一跟头,然后通过她来告诉我一个道理:生活充满坎坷与痛楚,所谓的一帆风顺,所谓的幸福美满,都只是假象,只是陷阱上的伪装,只是风暴前的平静,只是大限之日的酒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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