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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二十六章荆棘路 (1 / 4)

寅时,天才泛出青白,濮阳予安就因为听见一阵咳嗽声而醒来,他匆忙披了一件外衣就从窄的只安置了一张床的耳房出来,主屋里的动静已经很大了,闻讯从后院厢房过来的虞司药赶在濮阳予安后头进的门。

彼时沈汀年正拍着剧咳不止的濮阳绪后背,单薄白里衣衬着她整个人更加脆弱,尤其她还不自知的落了满脸的泪,或许是有什么预感,濮阳予安从未见过这般害怕的母亲,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却跟着一起全身发凉,无能为力到茫然……

“唔——”濮阳绪呛咳出一口血之后,剧烈颤动的身子突然就不再动了,他缓缓的靠在身后的人怀里,头发散乱而狼狈,嘴角还染着血渍,眼神却温柔,手还下意识的握住了沈汀年慌乱无措的指尖,“别哭……是我没用,我……”

沈汀年的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他的身上,她拼命的吸了吸鼻子,想让自己镇定一点,可是她根本控制不住,“我不哭了,我马上就不哭了。”

濮阳绪想抬手替她擦一擦,却被虞司药捏住了手腕,房内的气氛并没有因为她的到来而缓和,因为濮阳绪骤然咳血之后,鼻子也开始溢出了血,一贯能镇得住场子的虞司药连背来的药箱都没有选择打开。

这意味着,她也没有办法。上一次她用过了那道新药就预料过这一日,一旦压不住,就会全面崩塌,无法挽救。

沈汀年抖着手擦着他脸上的血迹,可是不管她怎么擦,总是有更多的血流出来,她的情绪再也不绷不住,抱着他嚎啕大哭起来:“不要,别离开我……我害怕,不要……”

濮阳绪被放开的手终于抬起来拍了拍沈汀年,挨得最近的虞司药沉默的站了起来,她不忍的往后退了几步,屋里其他人都已经捂着嘴无声的哭着,其中月朱几乎站立不稳的靠着墙,她旁边的陈落默默的抽着肩膀,最后又慢慢的跪在了地上。

屋外的暗卫们第一次没有隐藏踪迹,一字排开的跪在了门口,濮阳予安在靠门口的位置站成了一块石头。

这样的一天,是他们这些人早就知道的,可当它真正来临的时候,没有人能如预料那般平静接受。

沈汀年的崩溃就是如此。

“年年,我食言了。”

他曾经答应过,要陪她到白头的,至少也要活到送女儿出嫁,可在狠心的不去看哭着追马车的濮阳望霓的那日,他就知道自己会食言了。

他也曾在身体好些的时候同小望霓开玩笑,会牵着她的手看着她长大,也在病得很重的时候和扑在膝盖上的濮阳尔雅谈笑,说自己要努力成为大周皇族最长命的一任皇帝,这样,他也总算有名榜史册的事迹了。

可,他到底食言了。

人在死的时候到底会想些什么……有些空白也有些恐惧,但更多的是眼前人,濮阳绪睁着眼啊舍不得闭上,他看着已经崩溃的沈汀年,干涉的眼里也终究是湿润起来,他艰难的张了张口,堵在嘴里的血被他哽咽的吞了回去,勉强才说了几个字:“年年,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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