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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伯侯囚羑里 (1 / 8)

姬昌一路无词,进五关,过渑池县,渡黄河,过孟津,进朝歌,来至金庭馆驿。馆驿中先到了三路诸侯:东伯侯姜桓楚,南伯侯鄂崇禹,北伯侯崇侯虎。三位诸侯在驿中饮酒,左右来报:“姬伯侯到了。”三位迎接,姜桓楚曰:“姬贤伯为何来迟?”昌曰:“因路远羁縻,故此来迟。得罪了。”四位行礼已毕,复添一席,传杯欢饮。酒行数巡,姬昌问曰:“三位贤伯,天子何事,紧急诏我四臣到此?我想有甚么大事情,都城内有武成王黄飞虎,是天子栋梁,治国有方;亚相比干,能调和鼎鼐,治民有法,有干何事,宣诏我等?”四人饮酒半酣,只见南伯侯鄂崇禹平时知道崇侯虎会寅缘钻刺,结党费仲、尤浑,蛊惑圣聪,广施土木,劳民伤财,那肯为国为民,只知贿赂于己。此时酒已多了,偶然想起从前事来,鄂崇禹乃曰:“姜贤伯、姬贤伯,不才有一言奉启崇贤伯。”崇侯虎笑容答曰:“贤伯有甚事见教?不才敢不领命。”鄂崇禹曰:“天下诸侯首领是我等四人,闻贤伯过恶多端,全无大臣体面,剥民利己,专与费仲、尤浑往来,督功监造摘星楼。闻得你三丁抽二,有钱者买闲在家,无钱者重役苦累。你受私爱财,苦杀万民,自专杀法,狐假虎威,行似豺狼,心如饿虎。朝歌城内军民人等不敢正视,千门切齿,万户衔冤。贤伯,常言道得好‘祸由恶作,福自德生’。从此改过,切不可为。”就把崇侯虎说得满目烟生,口内火出,大叫道:“鄂崇禹,你出言狂妄,我和你俱是一样大臣,你为何席前这等凌虐我?你有何能,敢当面以诬言污蔑我!”看官,崇侯虎倚费仲、尤浑内里有人,欲酒席上要与鄂崇禹相争起来。只见姬昌指侯虎曰:“崇贤伯,鄂贤伯劝你俱是好言,你怎这等横暴!难道我等在此,你好毁打鄂贤伯!若鄂贤伯这番言语,也不过是爱公忠告之道,若有此事,痛加改过,若无此事,更自加勉。则鄂伯之言句句良言,语语金石,今公不知自责,反怪直谏,非礼也。”崇侯虎听姬昌之言,不敢动手,不提防被鄂崇禹一壶酒劈面打来,正打侯虎脸上。侯虎探身来抓鄂崇禹,又被姜桓楚架开,大喝曰:“大臣厮打,体面何存!崇贤伯,夜深了,你睡罢。”侯虎忍气吞声,自去睡了。有诗曰:

馆舍传杯论短长,奸臣设计害忠良,

刀兵自此纷纷起,播乱朝歌万姓殃。

且言三位诸侯久不曾会,重整一席,三人共饮。将至二鼓时分,内中有一驿卒见三位大臣饮酒,点头叹曰:“千岁!千岁!你们今夜传杯欢会饮,只怕明日鲜红染市曹。”更深夜静,人言甚是明白。姬昌明明听见这样言语,便问:“甚么人说话?叫过来。”左右侍酒人等俱在两傍,只得俱过来,齐齐跪倒。姬伯问曰:“方才谁言‘今夜传杯欢会饮,明日鲜红染市曹’?”众人答曰:“不曾说此言语。”只见姜、鄂二侯也不曾听见。姬伯曰:“句句分明,怎言不曾说?叫家将进来,拿出去都斩了。”驿卒听得,谁肯将生替死,只得挤出这人。众人齐叫;“千岁爷,不干小人事,是姚福亲口说出。”姬伯听罢,叫:“住了。”众人起去。唤姚福,问曰:“你为何出此言语?实说有赏,假诳有罪。”姚福道:“‘是非只为多开口’,千岁爷在上,这一件事是机密事,小的是使命官家下的人,因姜皇后屈死,西宫二殿下大风刮去,天子信妲己娘娘暗传诏旨,宣四位大臣明日早朝,不分皂白,一概斩首。今夜小人不忍,不觉说出此言。”姜桓楚听罢,忙问曰:“姜娘娘为何屈死西宫?”姚福话已露了,收不住言语,只得从头诉说:“纣王无道,杀子诛妻,自立妲己为正宫……。”细细诉说一遍。姜皇后乃桓楚之女,女死心下如何不痛!身似刀碎,意是油煎,大叫一声,跌倒在地。姬昌命人扶起,桓楚痛哭曰:“我儿挖目,炮烙双手,自古及今,哪有此事!”姬伯劝曰:“皇后受屈,殿下无踪,人死不能复生。今夜我等各具奏章,明早见君,犯颜力谏,必分清白,以正人伦。”桓楚哭而言曰:“姜门不幸,怎敢动劳列位贤伯上言。我姜桓楚独自面君,辩明冤枉。”姬昌曰:“贤伯另是一本,我三人各具本章。”姜桓楚雨泪千行,一夜修本,不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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