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0) (1 / 7)

因为比赛轮空,四连胜的新时代终于迎来了一个长达八天的喘息机会,为了让那些体力已经透支的老队员能有充裕的休整时间,郑昌盛和孙峻山商量之后,很大度地给球队放了四天假,并且允许队员们可以利用这四天假期回家探亲,来回的各项旅途费用都可以来找俱乐部报销。不过俱乐部眼下的情势很乐观,未来的前景很美好,球员们都不愿意把这难得的假期浪费在回家探亲的旅途颠簸上,所以没人有兴致回家。于是在那晚上的庆功宴上,人人都在拼命地灌别人酒,个个都被别人拼命地灌酒。高劲松只记得最后他和三个关铭山碰了碰杯,就眼前一黑,再醒来时已经躺在宿舍里自己的床上。

屋子里开着空调,凉飕飕的。浑浊的空气里混杂着一股子难闻的酒味。窗帘布也没掩上,刺眼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满了这个房间。他的室友张迟没在屋子里,从他那归置得整整齐齐的枕头被褥还有搁在床上那几件洗好叠好的衣服来看,这个浪荡子多半又是一夜未归。

他坐在床边,一面用脚在地上划拉着拖鞋,一面使劲按着自己的太阳穴,神智还有点恍惚。他努力地回想着昨天晚上自己到底是怎么样回来的。

可他几乎记不起在自己醉酒之后都发生过什么了,脑子里就只有一些很零散的记忆。晃动的人影、大声的说笑、拽着自己胳膊的几只手,还有就是自己象死狗一样在地上楼梯上走廊里拖来拖去的两只软绵绵的脚。他模模糊糊地记得,送他回来的人似乎是关铭山,还有那个把场上位置让给他的后腰魏鸿林。

他挠着短短的平头笑起来。后腰魏鸿林有一口浓重的武汉口音,他总喜欢把“日本”念作“尔本”,在高劲松刚来队里那会儿,每当听见魏鸿林说话,他就觉得很好笑。

他踢趿着拖鞋站起来,在桌上找到了空调控制器,先让工作了一晚上的空调停息下来,然后打开了所有的窗户――热烘烘的空气夹带着泥土和花草树木的清新气息立刻扑面而来,暖融融地把他包裹了起来。他很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并且晃了晃酸痛的颈项。直到现在他都还有些目眩的感觉,肚子里也空落落地很难受。

昨天晚上他光顾着喝酒,几乎就没往肚子里填塞什么吃食,这会子肚子已经在朝他提抗议了。

他望了望床头柜上的电子钟――现在已经快下午一点了,不过要是他动作快的话,也许还能赶上俱乐部小食堂的午饭。虽然球队放了假,可俱乐部的员工还在照常上班,他们也得吃饭啊。当然他也可以出去吃这顿午饭,他眼下的收入完全能让他在这城里各个高档饭店餐馆里随意点上几样好菜肴,然后美美地吃上一顿。可他还没这样大手大脚花钱的习惯,再说他也确实舍不得,要是放在半个月前,他一个人吃那样一顿饭的花销能让大姐一家四口过上一个月的好日子了。

但是大姐一家人现在就不用过那种紧巴巴的日子了。他已经给家里寄了两次钱,赢下第一场比赛的第二天上午,他就把分得的奖金还有前三场比赛的出场费连带着那笔黑钱,一股脑都给大姐寄了回去,结果第二场比赛的头天晚上,收到汇款单的大姐就战战兢兢地给他打来电话,问他是不是做了什么犯官司吃枪子的事――不然怎么可能一次就给家里寄那么多钱?她是被汇款单上那笔巨额数字给吓坏了,根本就不敢去邮局取那笔钱……同青岛双喜的比赛结束,他又给家里寄回去一大笔钱。按他知道的房价,这笔钱能让大姐一家在县城里买下一套不错的大房子,假如运气好,说不定还能买到一套已经装修过的象样的二手房,这样就可以节约一笔钱,同时他们一家就能彻底告别那间二三十个平方米的单位老宿舍――他的外甥和外甥女都读小学三年级了,也该分房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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