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次，在一片阴森诡谲的气氛中，她被人强行按着脑袋，和一个濒死的男人拜了天地。
那种绝望和屈辱，即使过了那么久，依然顽固地赖在她的记忆深处，趁着她药毒发作、意志脆弱的时候，借唱礼官的这一声“一拜天地”，幽灵般冒出来。
她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和白潞安行拜天地之礼，但她浑身没有一处肌骨听从使唤。
台下观礼的众人看着新娘一动不动，久久不肯行礼，都有点懵了。
白潞安只是静静看着她。起初他以为这女人是要反悔，但他很快发现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红盖头遮住了她一多半的脸，露出尖尖的下巴。他站在她的身侧，看见豆大的汗珠在两腮勾勒出一道柔美的轮廓，砸进红色的礼服里。
立秋后的天气虽然还没有彻底凉下来，但也没有热到让她出这么多汗的程度。
紧张吗？应该也不是。她是见过大世面的，脸皮的质量也很好。
白潞安明白了，是药毒。
他给唱礼官使了个眼色，让他暂停。他准备省过这个环节，直接抱着她入洞房。
白潞安刚准备行动，却见元晚河身子微微一弯，行了拜礼。
他赶紧一起行礼，完成了第一拜。
唱礼官也反应过来，接着唱道：“二拜高堂――”
白潞安的“高堂”都不在人世了，礼台的正中央摆着两个排位。
元晚河转向排位所在的方向，虽然动作迟缓，但还是很稳地拜了下去。
“夫妻对拜――”
她缓缓转过身，与他相对。
他看不见她的脸，却知道她有多难受。她现在肯定只想扯了盖头尖叫着去撞墙，而不是在这里跟他进行这种无聊的仪式。
他很感动，万分郑重地，与她完成了这最后一拜。
晚晚，我们是夫妻了，真正的夫妻。我会爱你保护你照顾你一辈子，再也不欺骗你，不伤害你，不抛弃你。
这些话他只在心里默默说了，她听不见无所谓，他是说给他自己听的，是他对自己发的誓。
礼成，白潞安让喜娘赶紧把新王妃带下去休息，还特别嘱咐：“给她把药端去。”
之后，接受宾客的道贺，与他们推杯换盏，这些礼节推辞不掉，尽管白潞安心心念念都是赶紧去陪自己的妻子。
在她最脆弱的时候，他应该在她身边。
好不容易捱到天黑，宾客们兴致仍高，白潞安让族弟凤郡王替他招待着，他自己则在宾客们暧昧的笑声中回洞房去了。
进到卧房里，眼前的景象有点出乎白潞安意料。